『其』哈桑

GINSEI

哈桑是名維修師，他擅長修復人們毀壞的心。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把心拿出來，擦拭，填補，栓緊，潤滑，最後再安裝回去。

哈桑並不對自己的這份工作感到自滿，也沒有什麼怨言，他只認為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，他只要持續將這個世界上所有損毀的心修補好就可以了。

一成不變的日子終究會有暗流般潛在的變化存在。

這一天並不是特別熱，有一點風，哈桑正打算將亞伯的心栓好。哈桑熟練地轉動著板手，接著他停了下來。

哈桑看了看握在手上的板手，瞧了瞧手上的油污，哈桑默默地站了起來。向著南邊最大的一朵雲凝望好一段時間。

哈桑放下板手，並將油污往自己工作服上擦去。接著他走了，哈桑向著那朵雲的方向去了。

路上有人見到哈桑，問他要到哪裡去？哈桑沒有理會，只顧著朝特定的方向前進。

走進城裡，有更多的人見到哈桑，他們也一個個問起哈桑問題──

哈桑，你為什麼進城呢？

哈桑，我的心有點雜音，晚點可不可以去你那檢查？

哈桑，亞伯的心不是在你那檢修嗎？你怎麼來了？

哈桑，這是要去哪呢？

哈桑，……

哈桑……

哈桑沒有回答任何問題，只是直盯著那朵逐漸降下高度的積雲，越走越遠，越走越遠……

離開居所；離開城鎮；離開平原；離開荒野；離開……

最後，再也沒有人提起哈桑去了哪裡。
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──〈哈桑〉◎方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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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年十月份隨手寫的草稿作品，一直沒時間修改。

分類不知道該放哪裡好，就選了其他，我很笨的。

前天（2/7）寫了其二，正猶豫要不要放上來。

GINSEI

總之，我先感謝雁雁讀過〈哈桑　其二〉的文章。本來我有打算將其二貼過來喵窩的，躊躇了一段時間後打消念頭，決定只放這篇。

再來，在我看到雁雁提到的QuinRose後，我有去找來看（是那部《心之國的愛莉絲》沒錯吧？）。的確，看完那部漫畫後再回頭看這篇，我也產生錯覺了。（笑）

好，進入正文。

首先，我們先不提這篇文章的內容如何，我這裡有個問題想要提問──不單只是針對雁雁，而是所有讀者以及創作者──小說是什麼？對各位而言，『小說』在你們的心中存在什麼樣的定義？什麼又是『小說』？請先記住這個問題，後面再好好想想。我們繼續。

承接上述。我們從課本上來解釋，『小說』這個名詞最早出現於《莊子‧外物篇》：『飾小說以干縣令。』在此，『小說』一詞的定義並非後世所指小說的意義。班固《漢書‧藝文志》在『諸子略』中九流十家，最末家為小說家。當時候，『小說』是出於稗官、街談巷語的『小道』，有別於士大夫的『大道』。而最初小說是屬於散文的範疇，直到後來小說一體的作品越來越多，才脫離散文自立門戶。……。

這些是課本上告訴我們對於小說的認識，我們對於小說的認解也差不多就是在這一塊。實際上呢？你怎麼看『小說』這門領域？對你而言，小說是『屬於文學創作中的一種文體』？或是，小說是『作者情感寄託表達的一種管道』？還是，小說是『一種由作家虛構世界觀，置入人物、代入劇情的故事』呢？

不論你心中的答案是什麼，那都與我無關。抱歉，我並非刻意愚弄各位，而是這些是我一直以來在創作上會給予自己的問題。每天都一定會問自己：『文學是什麼？』接著開始思索自己的創作。

或許你會認為這一切荒謬至極，乃至於心理變態。但是，如果小說就只是小說，故事就只是故事，那麼『文學』就不會存在比『文學』這兩個字更具意義的內涵。

好吧！讓我們回來，剛剛讓各位走得比較遠了，要是再走下去我差不多就要備課來教文學概論了。不曉得到這裡還有多少人繼續在讀，姑且讓我做個聲明──我並不認為自己是在創作文學，只是有意圖朝這個方向走而已。期間有不少的失敗作品，諸如在喵窩已經發表過的〈毒〉、〈永生〉、〈教育〉……等，都是實驗創作下失敗的成品。其實對於〈哈桑〉我也不是很滿意，所以大概能夠猜出讀者可能會有『嗯？就這樣？』這類的反應。所以，雁雁的回應是在我意料之外的最大收穫。（在雁雁之前，我一位同事也問了跟雁雁相同的問題，反應一致）

雁雁的反應可以說是完全達到我寫〈哈桑〉的目的。

為什麼？

沒錯！我寫〈哈桑〉就是要讓讀者對哈桑有疑惑。

在這裡我不得不推薦神羽喵的教學文，裡頭說到的敘事觀點正好可以說明這個故事。

〈哈桑〉全文中最困擾讀者的問題是什麼？因果。故事的因果沒有交代清楚。

雁雁點得很好。我們不知道哈桑為什麼要離開；不知道哈桑為什麼要走；不知道哈桑為什麼像個神經病一樣自顧自地發作……最重要的，「哈桑，你真正希望的是甚麼？」這正是核心所在。

我們讀小說，讀任何故事，都希望能夠清楚地了解整體事件的前因後果。想要知道人魚公主是怎麼認識王子，是如何去找到成為人的方法，最後又是為何化作泡影消失在汪洋大海之中。但是，作者在寫故事就不是這麼回事了。

我們要讓自己的故事存在各種發展的『可能性』，有些時候我們不得不隱藏一些我們作者本身才知道的事實。讓讀者找不出因果關係，無從了解故事如此發展的原因，這樣才會使得讀者去探索、思考，為這個故事找出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。於是，這樣的故事在不同讀者的眼中就會呈現各種截然不同的面貌。

所以，當雁雁你提出這些問題的同時，你就已經得到了答案。其實你一切的問題都不是針對哈桑而來，而是對自己提出的疑問；當自己有了這些問題，問題本身自然就會成為答案。而這一切也就會成為雁雁對於〈哈桑〉的肯定，在此我由衷為〈哈桑〉向雁雁致上謝意。謝謝。